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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有一对夫妻，是我家邻居，我叫他们叔和婶。他们的大女儿，比我小七岁，叫小花。自从有了小花后，叔和婶就想要个男孩。
小花三岁时，婶生了第二个女儿。
我妈去照顾婶，我放学后就带着妹妹去大婶家帮忙照顾小花，妹妹和小花在院子里玩，我只是负责看着她们别磕着碰着。
叔叔下班回家，拉着脸，对婶不闻不问，在屋里闷头抽烟，呛得婶和孩子直咳嗽。
妈妈看不下去，对叔说：“她叔，你这样怎么行，看把她婶呛的，孩子也受不了。”
叔没好气地说：“一个丫头片子，也没什么用，呛着就呛着吧，谁让她不给我生儿子了。”
妈劝慰说：“只要她婶身体恢复得好，过两年再给你生儿子，如果她做下病了，别说儿子了，女儿都生不了，为了给你生儿子，现在你得好好照顾她才行。”
婶在炕上看着孩子哭，妈妈又劝婶，说在月子里不能哭，这样对身体不好。
由于婶的心情不好，几天后，老二就没有奶吃，天天嗷嗷哭。妈妈抱着老二去有小孩子的家吃口奶。有时，婶就熬点米汤喂老二。老二挺争气，不到一百天，长得又白又胖，婶叫她二胖。
叔从来都不看，也不抱，下班回来就像个瘟神似的，一会训婶婶无能，一会又到二胖跟前冲着孩子脸上喷烟雾。二胖连咳嗽带哭。
婶就护着二胖说：“有你这样当爹的吗，她是你的女儿，你不喜欢也不能这样对待她呀，你就不怕报应吗？”
叔二话不说，咣咣踢婶几脚。正赶上我和我妈进屋，看到这一幕。
婶扑在妈妈肩上哭着说：“这日子怎么过呀，他这么不喜欢二胖，求嫂子给找个好人家吧，我怕一个不留神，二胖被他给弄死。”
说完呜呜哭起来。妈妈边安慰婶边说叔的不是。
02
都说人有第六感觉，这话可能是真的。
第二天正是星期天。我们家刚吃完早饭，婶抱着二胖急急忙忙地来找我妈。
我妈在医院上班，是外科医生，邻居家不论大人孩子，不舒服时都来找我妈问怎么了。我妈看看病人，然后告诉他们买什么药吃。
时间长了，我妈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。
婶哭着说：“嫂子，你看看二胖是怎么了，从昨天晚上到现在，不吃不喝，不哭也不闹。以前半夜都得喂一次米汤，昨天半夜我弄好米汤去喂二胖，她不张嘴也不睁眼睛。我以为她是不饿，就睡了。今天早上我去喂她，她还是这样。”
妈妈接过孩子仔细看看，不发烧，肚子也不胀。我妈说：“孩子没事，是不是昨天你俩吵架把她吓着了。你回去叫叫吧，一会我收拾完过去。”婶抱着二胖回了家。
半个小时后，妈嘱咐我，在家照顾好弟妹，她去婶家看看二胖。到了晚上，妈才回来。
我和我爸急忙问：“二胖怎么样了，是吓着吗？”
妈说：“二胖没了。上午我和你婶抱着她去儿科看了，医生也没检查出什么问题，都很正常。医生告诉你婶，这孩子可能是吓着了，回去叫叫，没事的。”
下午，婶就找了老许太太。
老许太太在老家看小孩的病挺出名的，特别是小孩吓着了、冲着啥了等都不在话下。方圆几十里，甚至更远地方的人，都来找她给孩子看病。
老许太太来了后，看看二胖，又给孩子号号脉，然后对婶说：“你们得有思想准备，孩子不行了。”
婶一听，哭着求人家好好给孩子看看，我妈也帮忙说情。
老许太太说：“不是我不救，我给她号脉时感应到孩子是不想活了，她说没有人喜欢她，她是多余的。”当时把婶吓坏了，跪下求老许太太。
老许太太摇摇头说：“不喜欢还生，不怕报应吗？”
她走后，婶把叔大骂一通，叔这回也老实了，不跟婶吵，只是在二胖跟前默默地站着。
婶求叔跟二胖说“喜欢，我们都喜欢你”。说来也挺奇怪的，二胖睁开眼睛四处看看，当看见婶时笑了笑，然后闭上眼睛走了。
叔抱着二胖说：“二胖，爹错了，你醒醒啊。”叔边哭边打自己的脸，嘴里还说：“二胖，爹错了、爹错了，你回来吧，爹喜欢你。”
不一会，来个老头抱着二胖走了。婶问老头怎么知道孩子没了。老头说：“老许太太让我来的。”
老家有个说法，婴儿死后，不能埋，得扔到山里，让野兽吃掉，几天后，如果孩子没被吃，就得换个地方扔，直到孩子被吃掉为止。老头就是负责扔孩子的。
几年后，大婶先后又生了四个女儿。叔也想明白了，对女儿们喜欢得不得了，对婶也知冷知热的，一家人其乐融融。
03
都说家和万事兴，在老六一岁时，刚要忌奶。
有一天早上，婶起来去院子里抱柴火，准备生火做饭。到柴火垛跟前，看见有一个包裹，打开一看，是个男婴，婶急忙抱进屋告诉叔，可把叔婶乐坏了。夫妻俩冲着天说：“谢谢老天爷赐给我们儿子 。”
从这以后，不论走到哪里，叔婶都乐呵呵地跟人家说：“我们有儿子了。”
两人给男孩取名“栓柱”。
栓柱十几岁时，单位在我家后面又盖了一趟房，搬来几户人家。有一户姓孙，正好和婶家窗户对窗户，院子对院子，院子之间靠一趟杖子隔开。我应该叫他们大爷大娘，但我几乎没叫过他们。
几个月后，发现大娘为人不怎么样，是个打八街骂四邻的主，家里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。不到一年，邻居都打遍了。
我妈是组长，总是为了邻居去劝说大娘。她也许是看我妈的面子，改变不少，不和别人打了，可总是欺负大婶。年年种地时，都把杖子往婶家这边靠。几年后，婶家的地被她占用三根垄都多。大婶也不理她。
有一年的春天，听见大婶和大娘吵了起来。我妈和邻居们赶紧过去，我跟在妈妈的后面来到婶家院子。
听见大娘骂婶：“你个老绝户，我就骂你了，你能把我怎么样。”
婶说：“谁说我是绝户了，我有儿子。”
大娘冷笑着说：“你有儿子，那是你生的吗？捡来的野种，还好意思说。”
婶气得回：“栓柱不是我生的，但是吃我奶长大的，和我生的有什么区别。别看你儿子多，你敢保证你能有孙子吗？”
大娘气坏了，捡起石头要打婶。我妈和邻居连说带劝，总算是结束了这场纠纷。
十几年后，我们都长大了，各自结婚生子。大娘家的儿子们也都娶媳妇分家另过。
三儿媳妇是我的好姐妹，我去她家玩时，不得不叫她婆婆一声大娘。
五个儿子生的都是女孩，大娘气得不行，天天骂五个儿媳良心不好，不给她生孙子。弄得儿子家鸡飞狗跳的。
又过几年，大娘家先后走了四个儿子，就剩下三儿子。邻居们开始议论纷纷，都说是大娘造的孽，招了报应。
婶家的日子却越来越好，儿子女儿都孝顺。栓柱两口子跟叔婶一起生活，从来不让姐姐们为父母操心。栓柱经常对邻居说：“是爸妈给我的第二次生命，我要知恩报恩。当年，是我把六姐的饭碗抢过来，导致六姐缺乏营养，身体一直不好，我得好好弥补六姐。”
栓柱是这么说的，也是这么做的。叔婶看在眼里，心里乐开了花。
这个故事告诉我们：善有善报，恶有恶报，不是不报，时辰未到。
还经常听老人说：过头饭可以吃，过头话千万不要说。
2024.11.19
